作者:冯仍编辑:胡丽莉 责任编辑:鲁慧文 翻译:鲁慧文
今天我读到一篇2012年7月13日的旧文,时任中共中央政策研究室主任王沪宁在《学习时报》上发表的长文《文革反思与政治体制改革》。这篇文章在十八大前夕刊出,经过五次修改才定稿,背景极其特殊。当年胡锦涛将要交权习近平,党内对“文革”记忆与现实政治暗流涌动。文章中最引人注目的,不是所谓的“制度反思”,而是王沪宁亲口承认:“大跃进饿死四千多万人”。
这句话的分量极重。过去,关于大饥荒的死亡人数众说纷纭。官方长期回避,只用“1960年全国人口比上年减少1000万”来模糊带过。而社会上、学界与海外研究,数字在2000万到4500万之间不等。直到王沪宁以“中共中央政策研究室主任”的身份明确写出“饿死四千多万人”,这就意味着:哪怕在体制内部,这一惨烈数字也被承认为不可否认的历史事实。
中共官方一直称1959—1961年为“三年自然灾害”或“困难时期”。但大量档案与学术研究表明,天灾并非主要原因。华东师范大学教授杨奎松就指出,1958-1960年各省的气象记录并没有显示严重的天灾,真正的原因是政策性错误。
大跃进时期,高指标、浮夸风、人民公社和公共食堂,构成了大饥荒的三大根源。1958年虚报产量 “放开肚皮吃饭” ,粮食被集中进公社食堂,农民家中颗粒无存。与此同时,国家继续高征购,导致农民人均口粮不足一斤,重灾区甚至只剩几两。河南信阳事件就是极端案例:虚报产量,强征口粮,结果至少一百万人饿死。讽刺的是,当地粮库依旧满仓,而农民宁饿死也不敢抢,正如学者胡平所说,这是此前血腥运动制造的恐惧在作祟。
至于“苏联逼债”的说法,更是事后推卸责任。档案显示,苏联不仅没有逼债,还在1961年提供了上百万吨粮食援助。真正的决定,是毛泽东自行下令提前还债。
独立学者杨继绳的《墓碑》、冯客的《毛的大饥荒》,都提供了详实数据。杨继绳通过多年研究,认定饿死3600万人,少出生4000万人,共计7600万人生命消失。冯客则根据档案估算死亡人数高达4500万。中国统计局前局长李成瑞估算2200万,茅于轼、刘宾雁等均认定超过3000万。这些不同数字虽然有差距,但都指向一个结论:大饥荒是一场导致数千万非正常死亡的巨大人祸。
而王沪宁的“四千万”说,正好落在学界共识的区间内。这说明,即便在中共最高层,内部知情者早已心知肚明。
今天重读这段历史,心情异常沉重。一个政权如果连几千万生命的逝去都要掩盖、淡化、推诿,那么它的历史观和执政合法性就必然是脆弱的。王沪宁在2012年的文字,原本似乎想为体制“拨乱反正”,但他之后十年却成为新一轮极端主义的帮凶,这更凸显出中共内部的虚伪与自我矛盾。
大饥荒不是天灾,而是制度灾难。它揭示出高度集权、缺乏监督与信息封锁的政治体制,必然导致大规模的人道惨剧。社会制度不改,文革类灾难会反复重演。
几千万条生命消逝在饥荒的黑暗中,他们不是数字,而是每一个有血有肉的中国人。他们的饥饿与死亡,是历史永远抹不去的血账。无论当权者如何掩盖,真相终会昭然若揭。
Wang Huning Admits “40 Million Starved to Death” and the Truth of the Great Famine
Summary:In 2012, Wang Huning admitted in...